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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执峰】曾经想过一了百了（短完）

《曾经想过一了百了》

 执峰/短篇

1.

 

他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，想着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，所以他决定不坐电梯直接走楼梯。他住的五楼离顶楼挺远的，但今天却觉得路程似乎有点太短。

 

看着眼前的这扇门，他没有立马推开它，而是静静的盯着它，像是要把它盯出洞来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终于抬起了手，推开了那扇门。

 

现在已经是深冬了，站到楼顶时，他瞬时感受到了刺骨的冷。

 

但这些都不重要了，他站到没有防护栏的台子上，低头看下去，楼层高的让他感到了眩晕感，但他心里却很平静。

 

跳下去吧，那么所有痛苦就都结束了。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。

 

 

“死真的可以解决一切吗？”

 

他往前的脚步顿住，朝声源望去，是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年，校服莫名看着有些眼熟，他下意识盯向别名牌的地方，却并没有。而少年此时正仰着头看着他，“为什么想死？”

 

“因为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。”暂时不追究这个少年是怎么突然出现这里，他倒也没有拒绝与少年对话。

 

“为什么？”少年问他。

 

这个问题可难倒他了，沉默了好久都没能回答，少年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，又问了一遍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

“我好像没有必要告诉你。”他冷冷的看着那人。

 

“啊……”少年顿时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，“好像是那样，”顿了顿，他又立马道：“那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？”

 

少年大概不太会看眼色，他有些无奈，没有回答。

 

“可以吗？”少年笑眯眯的向他伸出手。

 

他垂下眼睛看着少年伸过来的手，没有动，却没有想到少年竟突然抓住了他的手，将他从台子上拉了下来，失去重心的身体直直的往下倒，少年伸出双手接住他，甘愿垫在他的身下。

 

任谁在这一刻都会懵住。他愣愣的看着身下的人，一时失去了言语。

 

少年歪了歪头，然后推开他坐起来，转头看着他笑着说，“已经下来了啊，再上去的话就是小狗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 -

 

他不认识这个少年。

 

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。

 

更加不知道少年要他陪他去哪儿。

 

 

可是他最后还是莫名其妙的答应了这个小鬼。

 

坐上大巴车后不久，少年就睡着了，小脑袋搁在车窗上，有时遇到路段不平的地方，对方的头就会被车带的重重砸在车窗上，他以为少年会醒来时，对方却只是低低喃喃了几句又睡了过去。

 

这样迷糊的样子再次让他感到有些熟悉，这种熟悉感很奇妙，明明能感受到，却又没办法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。

 

想不清楚索性就不再去理会，他将手从后绕到少年的脑袋下，然后将柔软的手心垫在他的脑袋下。

 

真是傻得让人不忍心不去照顾。

 

 -

 

大巴车停下后，他叫醒少年，少年半睁开眼睛，好半天才彻底清醒过来，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，下一刻顿时就兴奋了起来，“终于到了！一直想来一次的地方。”

 

他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——是海。

 

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一刻，一直平静的心突然间也有些兴奋起来。

 

 

车门一开，少年就迫不及待的跑下车奔向了海滩。奔跑中的少年只穿着单薄的校服，看着莫名有些心疼，可少年脸上的笑容却是明亮的，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冷。

 

他站在远处看着对方，冷得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。

 

少年见他一直不过去，又跑回他的身边，问他，“你很冷吗？”

 

这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，难道不该是他问少年‘你不冷吗？’这样的话吗？

 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他问道。

 

少年顿时笑眼弯弯的看着他，“我叫吕鋆峰。”

 

“我叫赵志伟。”

 

“我知道。”

 

“你知道？”他惊讶的挑眉。

 

吕鋆峰轻笑了一声，“是啊，我对你的一切都很了解。”

 

他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，没在意，看着少年时时刻刻都扬着的嘴角，突然道：“你好像很爱笑。”

 

“和你一样。”他又笑。

 

“不，怎么会跟我一样，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，“我不太喜欢笑。”说实话，他已经记不起他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，更别说像吕鋆峰那样。

 

“不，我们不一样。”下意识，他又强调道。

 

吕鋆峰没有反驳他，而是道：“今天谢谢你，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我可能还有一个请求……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你能收留我一晚吗？我今天逃课了，回家一定会被教训一顿的。”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，说。

 

闻言，他顿时皱起了眉头，“我看你的样子，还是高中生吧？你最好还是回家，不然你家里人该担心你了，”顿了顿，他又继续说道：“再说，我不喜欢别人到我家里。”

 

特别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。他不是那么心软的人，相反他是个很铁石心肠的人，他从内心就很拒绝所有人的靠近，今天已经为这个小鬼破例，照例说，不会再有下一次。

 

 

……

 

 

他大概是脑子坏了吧。

 

 

开门让吕鋆峰进去，然后毫无意外的看到对方瞬间瞪大的眼睛，他立马道，“如果不满意，你现在就可以出去。”

 

“当然……”吕鋆峰咽了咽口水，随即立马收回惊讶的表情，回头笑眯眯的看着他，“没有。”

 

他淡淡的看了面前人一眼，然后掠过他走进屋内。吕鋆峰站在玄关处，皱着鼻子扫视了一遍屋子，他真的……没有见过比这更乱的屋子了……

 

客厅的桌子摆着吃完的泡面盒和外卖盒，饭厅的桌子上堆得到处都是，异味扑面而来，客厅里的东西也扔的到处都是——吕鋆峰犹豫了好一会儿，才走进去。

 

 

赵志伟从进屋后就没再理他，而是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。

 

吕鋆峰看着乱成一团的屋子，就算他没有强迫症，也真的快要受不了了。他走进厨房，厨房里倒是干净，想想那么多外卖盒子，对方应该不常出入厨房。

 

2.

 

把吕鋆峰带到家里后他也没再去理，第二天下午才出的房间，但一踏出房门他就愣住了。

 

外面似乎已经全被整理过了，干净的让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家。

 

他走进客厅里，阳台的大门被大大的打开着，虽然冷风吹进来冷极，但屋子里那股难闻的味道已经消散不见。

 

吕鋆峰不在，好像已经走了。

 

客厅的桌子上的泡面盒和外卖盒已经全被扔掉了，此刻桌子上只放了一张纸条，他伸手将纸条拿起来，盯着写在上面的字。

 

「没有打招呼就离开实在抱歉啦，但我得去上学了，下次再来拜访^ ^」

 

下次？还会有下一次吗？

 

他放下纸条，忍不住自嘲的笑笑，这次能和吕鋆峰相遇完全是个意外，他根本无法保证还有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。

 

他是个对活着没有什么希望的人，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
 

这个令他痛苦的、狼狈的世界。

 

不，这个世界曾经也让他热情过，他记得，那时的他大概是在上高中，就像吕鋆峰那样的年纪。

 

那时的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，他总扬着笑容，无忧无虑的，和朋友们打球，和朋友们一起闯祸，甚至因为不想上课而逃课。

 

太遥远了，现在即便想起来都觉得那些不是他的人生。

 

高三毕业后，父亲出意外去世，半年后母亲改嫁有了新的家庭，母亲想要全新的生活，他只好选择了离家较远的大学，没有再回过家。

 

然而噩运却伴随着他进入大学。

 

从小到大从未离家这么远过，新的环境让他格外的不适应，父亲的离去让他无法再扬起他无忧无虑的笑容，他变得沉默，变得没法主动和人交流，甚至开始拒绝别人靠近他的身边。

 

大学这个地方，比你想象中的更冷漠，你不愿意主动又拒绝别人靠近，那么就注定被人遗忘。

 

然后，他就成了一个人。

 

压抑又孤独的度过了四年大学，正式进入社会，然而社会这个地方显然比大学更冷漠，而他，显然也不适合这个地方，不易近人的样子让许多人都不愿意接触他，看不惯他的人索性给他小鞋穿。

 
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，记得大学毕业后有一次高中同学聚会，好多曾经玩得好的朋友看到他，都发现了他的变化，那些人惊讶于他的变化，最后与他无话可说。

 

他好像脱离了这个世界，他把自己关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笼子里，他在这个角落独自挣扎着，不愿意伸手寻求帮助，也没人主动伸手来帮助他。

 

后来他就辞了工作，将这丝最后连着这个世界的线剪断了，他也就失去了所有活着的理由。

 

每当想到要一了百了的时候，他也会鄙视自己，会觉得自己没出息，但最终他还是站上了顶楼，但他没想到出现了一个变数。

 

吕鋆峰抓着他的手，将他拽了下来。

 

 

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站上去，但他想，应该会很快，所以或许不会有吕鋆峰说的‘下次’了。

 

苦笑着随手将纸条又扔回桌子上，正打算转身回房，这时却又响起了敲门声，他皱了皱眉，只好去开门。

 

一打开门他就愣住了，“……吕鋆峰？”

 

吕鋆峰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，一见到他顿时笑着展开手掌跟他打招呼，“嗨，又见面了。”

 

他看了看对方打招呼的手，然后双手抱胸斜靠在门上，淡淡的说道：“你这个下次够快的。”

 

一听到他说这个，吕鋆峰立马耷拉下了脑袋，哀声叹道：“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……”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人，“我被请家长了，然后被停课了，接着还被爸妈给赶出家门了。”

 

“所以呢？”他完全不为所动。

 

“我今晚可能会露宿街头……”看着还是一脸冷漠的人，吕鋆峰就差挤出几滴眼泪了，“你忍心吗？”

 

 

他有些无语，很想问为什么不忍心，甚至也很想说他们并不熟，但在对上对方那双有些期待的眼睛时，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口，只好直接转身进了屋。吕鋆峰见他没有关门，知道了对方的意思，顿时就笑开了。

 

 

“我跟你说，我们那个班主任可烦了，我快烦死他了，停课也挺好，至少好几天可以见不着他……”

 

“诶诶，我突然好想吃大葱，咱俩出去买吧！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从吕鋆峰进屋那一刻开始，就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，吵得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将对方直接扔出去。

 

但奇怪的是，吕鋆峰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给这总是冷冷清清的屋子添了几丝人气，这让他觉得有些神奇，也有些意外。

 

他好像给了吕鋆峰太多例外。

 

明明只是个才认识还不到三天的陌生人。

 

 

 

赵志伟看着已经把电视打开的吕鋆峰，转身直接回了房。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太过于吵闹。

 

 

3.

 

已经凌晨三点了，但他睡不着，掀开被子下床，到了客厅打开灯才想起家里不止他一个人。

 

灯光突然亮起来，他清楚的看到吕鋆峰皱起了眉头，身子往外一翻就要从沙发上掉下来，他赶紧大步跑过去接住对方，才避免了对方摔到地上。

 

本来以为这么大的动作会让吕鋆峰醒过来，没想到这小子在他怀里蹭了蹭，完全没有醒的预兆。

 

说实话他不太习惯和人这么亲密的接触，但好像在吕鋆峰面前，他的所有底线和原则就都成了摆设，这让他难以适应又没法拒绝。

 

叹了一口气，想着他今晚大概又会失眠到天亮，就直接把吕鋆峰抱进了卧室，将对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，他这又才出了去。

 

 

仰躺在沙发上，他拿着手机，盯着半个小时前收到的一条短信。

 

短信的内容大概就是告知他，他的母亲被下了病危通知单，估计没几天日子过了。刚收到短信时他以为自己会很镇定，毕竟他和母亲这些年并没有多亲近。

 

但他现在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平静的接受。他坐起身，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，这才觉得心里的不安被压下去了不少。他已经很少这样了，对活着没什么希望的他，理应什么也不在乎才对，但就算他再想自欺欺人，也还是在这一刻暴露了出来。

 

还是在乎的，对那个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亲人，虽然对方忽略了自己一心想过上自己的生活，但不得不承认，他还是在乎的。

 

 

吕鋆峰醒来的时候有些懵，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太过于陌生，反应了半天，才想着这里大概是赵志伟的房间，他掀开被子下床拉开厚重的窗帘，天已经亮了，看样子今天的天气会不错，他勾起笑容，打开房门一出去却被浓重的烟味熏的拧紧了眉头。

 

“我天，你疯了吗？”吕鋆峰瞪大眼睛看着客厅桌子上的烟灰缸，那里面的烟头已经满的落得满桌都是，而此时坐在沙发上的赵志伟手上还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烟，听到他的惊呼，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垂下了头。

 

吕鋆峰大步走过去，抢过赵志伟手中的烟，然后看了看桌子，一脸错愕，“你这是……抽了多少啊……？把烟当饭吃啊？”

 

赵志伟没有理他，而是起身打算直接离去，吕鋆峰将烟扔到一边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，“赵志伟，别逃避了。”

 

闻言，本来面无表情的赵志伟突然冷笑了一声，他回头甩掉吕鋆峰的手，“你知道什么？”

 

“我说过，我对你的一切都很了解。”

 

“了解？”赵志伟又冷笑了一声，“像你这样小孩子，了解我什么？我劝你最好不要干涉我的任何事情，更不要说出了解我的话，因为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。”

 

“赵志伟，你错了，我们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的人，”尽管对方的态度极差，但吕鋆峰并不怎么在意，“你不要质疑这一点。”

 

赵志伟盯着面前人的眼睛，对方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，明明是让他觉得可笑的话，他却突然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
 

“别逃避了，听我的，面对吧，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。”吕鋆峰继续说，嘴角微微扬起。

 

“再说，活着多好啊，你不要总有那些想法嘛。”

 

赵志伟依旧盯着吕鋆峰的眼睛，好半响，才缓缓说道：“吕鋆峰，你为什么会出现？”

 

听到他这么问，吕鋆峰眨了眨眼，用开玩笑的语气回，“你想让我出现，我就出现了，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，那我自然就不会再烦你啦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真是令人不爽的回答，就像是在敷衍他一样。

 

隔了一会儿，吕鋆峰突然又正了神色，说，“我知道你很孤独，你想要别人拉你一把，但你要知道，你的人生是自己的，不是别人的，想要救你自己，光靠别人是不行的。我相信你很明白。”

 

 

 

说这段话的吕鋆峰让他突然有种对方根本不是高中生的错觉，就像是同龄人才会同他说的话，而那些话似乎还正中他内心深处的想法，他一直不敢想也不敢说出来的话。

 

 

 

 -

 

 

“他没再回来过吗？”

 

 

“……”

 

  4.

 

 

不知道是不是吕鋆峰说的话起了作用，他开始试着接触这个世界，这个曾经一度让他感到冷漠的世界。

 

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着，今天是周三，但街上依旧很热闹，人来人往。

 

有多久没有出现在人群中了？他不太记得了，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，可是他知道，并没有那么久。

 

 

果然还是不习惯。他垂着头往前走着，想着快点脱离人群就好了。

 

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，再加上他又低着头，撞到人是必然的，撞到人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大步，“抱歉……”目光却又被那人身后的便利店引去。

 

是吕鋆峰。

 

他怎么在这里？他楞了楞，吕鋆峰还是高中生，此时不应该在学校？他正疑惑着，那边吕鋆峰送走了收银台的客人，皱着眉头拿出了兜里的手机。

 

一接通，那边似乎说了什么，吕鋆峰的神色更加难看，挂断电话后，他转头对旁边的男子说了几句什么，便跑出了店。

 

他见吕鋆峰出来，都还来不及叫对方一声，对方已经越过他跑了，那一刻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，只是立马就迈步跟了上去。

 

 

他不知道吕鋆峰要去哪里，跑着跑着发觉周围越来越偏僻，几乎全是非常老旧的房子，不再似刚刚的热闹，现在这个地方除了偶尔路过几个老人，几乎见不到人，似乎是有些年头的街道了。

 

前头的吕鋆峰步伐放缓，渐渐停了下来，他也跟着停了下来，慢慢的走过去，和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，他不知道吕鋆峰究竟发生了什么，连身后有人都没有发觉。

 

老旧的房子门大开着，吕鋆峰喘着粗气，在外面停顿了会儿，这才走了进去，他走到对方刚刚站着的位置，皱着眉头看着那扇大开着的门。

 

‘啪——’

 

刺耳的碎瓷声传来，他心里一慌，抬步就要走进去，但在他有动作之前，一个男人已经抓着少年的头发走出了门外，男人步子踉跄，另一只手还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，活脱脱一个醉鬼模样。

 

少年吃痛的皱着小脸，却什么也没说，甚至没有挣扎的动作。

 

“吕鋆峰！”

 

这样的吕鋆峰他从未看过，他错愕的看着这一幕，一时竟忘了上前救下那个看起来格外可怜的少年。

 

听到声音，吕鋆峰抬起头望向他，眼里却没有一丝该有的意外，异常的平静。

 

男人还在使劲，嘴里不停的说着辱骂的话语，他终于意识到他不该这么呆站在这里，上前大力推开男人，然后抓住吕鋆峰的手就跑。

 

等跑出一些距离，他才停下来，往后望了望，早已不见那男人的影子。

 

“赵志伟，谢谢你。”

 

他看向笑得一脸欣慰的吕鋆峰，定定的盯着那双眼睛，感觉有什么呼之欲出，却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。

 

“谢谢你，终于主动抓住了我的手。”

 

 

“吕鋆峰，你究竟骗了我多少？”他哑着嗓子问道，只觉得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。

 

吕鋆峰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，笑道：“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？志伟，你什么都明白，可是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？”

 

“其实我早就没有读书了，母亲死去，父亲是个酒鬼，为了生存，我只能每天打好几份工来维持生活。但你也看到了，即使我活的那么艰难，我还是能笑着面对这个世界，”吕鋆峰顿了顿，又继续说，“这一切，不都是你想告诉你自己的吗？”

 

“你希望我出现，所以我出现了，”吕鋆峰冲着他浅浅的笑着，“但我希望以后你都不会再需要我，好好活下去吧。”

 

他瞪着眼睛，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一步。

 

“赵志伟，醒过来吧。”

 

吕鋆峰说着这句话，笑容如往常一般，只是脸突然开始一点点模糊起来，那张脸渐渐变成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，他发现，那明明是高中时期的自己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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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志伟，醒过来吧。

 

声音好似还在耳边回响，我缓缓睁开眼睛，仰躺在床上，平静的看着天花板，这是这么多年过去，我第一次梦到了那个人。

 

那人叫吕鋆峰，是一位突然闯入我的生活，又突然离去的朋友，不过这么说，好像又不太对，毕竟那位只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人。

 

那是我最潦倒、狼狈、最一事无成的时期，那时的我一心想着死，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。但就像吕鋆峰说的，我什么都明白，只是不愿意醒来。

 

所以他出现了，他穿着我高中时期的校服，就这样来到了我的身边，像当年的我那样笑着，出现了。

 

我的眼里，他是一个对活着充满着希望的人，而当时的我，大概就算是有一把枪对着我的脑门，我也只会淡淡的说，“随你吧。”

 

就是这样的状况。

 

但或许那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，我却又是那么想要活着。

 

渴望活得像样点，更想有个人能把我从这样的境地里拉出去。

 

 

我和他是那么不一样的人，却又那么相像。

 

是了，我和他，都是那么想要活着的人，他叫醒了我，而我也真正的醒了过来，如他所愿。

 

如我所愿。

 

 

 

而他，也彻底从我的身边消失，我想，

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。

 

 

END.

 

他们一直都是一个人，他们从未分离。